今天突然想回忆下我所见过的人,就按时间记录下我印象比较深刻的。

1. 一位小学同学,母亲精神病无法自理,父亲不务正业,六亲不得力,小学时脖子有一层厚厚的漆,话多,但没什么朋友,显得木讷老实,农活干过不少,黑瘦黑瘦的,印象里初高中掰过手腕,他的手很像长辈的手,粗糙,但有力。听说他后来去了军校,想来终于熬出头了。

2. 一位小学同学,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村的,疯丫头一个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掀衣服露肚脐眼,因为听村里人说男生看到女生肚脐眼就要娶她,离谱。

3. 一位小学高年级同学,同村的,女生,面部有畸形,为人十分狂野。

4. 一位小学同学,男生,撩闲,特别讨人烦,和他打过架。

5. 小学校长,老成稳重,几十年校长,贪下不少钱,子女都在外面发展,自己死于年老得病。贪钱、长相正气,看起来并不冲突。

6. 小学同学,男,长相显老,衣着宽大破旧,常被欺负,没什么朋友。我们经常课间去操场弹石子,依稀记得他的面孔,因为面相似有戾气,或许进社会后能如鱼得水。

7. 小学同学,高大威猛,校园霸王,印象深刻是因为一直怕他,不过借他抄作业,所以对我很客气,或许只要不祸从口出、触及利益或者遇到变态,那些人再凶狠,也不是敌人。

8. 小学同学,女,我竟然记得名字,不是小学暗恋的对象,但是很恬静,依稀能想起,像古人。

9. 小学同学,女,用笔、草纸本换我的作业抄,非常好,毕竟省了不少钱。

10. 小学同学,男,小镇的中上之家,敢在校园的舞台上唱童年,唱的也很好听,那时羡慕的对象,不知如今是何境遇。

11. 小学同学,女,很叛逆,和上面的同学合唱,家里是收垃圾的二层楼,每次上学放学我都路过,羡慕她能大手大脚的花钱。

12. 小学老师,男,教数学,脾气暴躁,教学楼曾是平房时,对犯错的学生拳打脚踢,能从教室前排踢到后排,令人畏惧,后于办公室死于心脏病,七窍流血,据说当时血流的遍地都是,嗔怒伤身,少生为妙。

13. 小学班主任,丈夫是压抑,为人平淡,挑不出什么特点,也挑不出什么毛病。

14. 村里小孩,侏儒症,单亲家庭,贫困户,打工是没人肯招的,在家附近谋生,听说他还挺阳光的。苦难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已经够苦,就会少点,相反,似乎更多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15. 村里小孩,小时爱玩好动,后辍学在家,随后当兵三年,部队里的短跑健将,不务正业,整天玩游戏、搞网恋、吃零食,偶尔迫于缺零花钱去打工,六亲不认得主,惹恼了甚至打他爹。不要迷信当过兵的人就是好人。

16. 上面孩子他娘,我上小学时,他曾被村外五里地左右的一户果园汉子,用十个鸡蛋哄骗走了,村里风风火火找了一两天才找到。虽在农村,却衣食无忧,被当作手中宝,很少干活,零食更是不断。有些人生来确实有好命。

17. 村里小孩,从小就外向,是我们几个小孩的老大,在部队当了很多年兵,不过辍学早,没能再进一步,回家后,战友屡屡帮他找了不少好工作,却没一个干的长的,还尝试过开店。前几年贷款买了小一百万的房子,买了车,以至于本来可以在农村养老的父母不得不出去打工帮还贷款。孝顺未必带来好报,表面孝顺才会最大利益化,看个人取舍。有人说子女不是来讨债的,就是来报恩的,似乎真是那么一回事。

18. 村里少年,个子不高,但很壮实,偷过,抢过,强过奸,捅过人,坐过牢,为了把他从牢里捞出来,他家里掏了十万,一夕从富裕之家变贫,他父亲更是短短几月满头黑发变白,还得了脑血栓,走路都不稳。(还有和他同龄的两三个少年,也有差不多)

19. 上面少年的二姐,比我大十岁,挺漂亮的,小时我不懂事,还说让她给我当老婆,逗得大人哈哈大笑。后来听说他在省会当小姐,帮扶家庭和弟弟。人之好坏,其实难辨,切莫因为一个人的境遇而轻人伤人。

20. 村里老人,如今已近七十,独眼龙,老光棍,能治简单的邪病、写对联、做木工,好欺负小孩、在大门外瞄院子里的妇女、偷鸡摸狗,一生无所事事,晚年享扶贫福利,衣食无忧。命运没有公平与不公平,要么信命,要么,就信自己吧。

21. 长辈,智力有缺,人人都觉得他傻,一句好话、一顿酒,就能哄得他卖力的帮人干活,言语粗鲁,常在村口大骂这个人笨那个人傻,对内嚣张,对外懦弱,被车撞了也不敢索赔,心怀怜悯,会帮他觉得‘不如自己’的人。因为先天的缺陷,如今年近七十,仍是光棍,执念就是娶个老婆,嗜酒且耍酒疯,喜欢看相亲节目和保媒,这么一位人,竟然保媒成了好几次,对方过的还算和谐。务农、打工五十载,一生颠簸,兄弟姐妹数人皆不真心相待,晚年不顾兄弟劝阻,自己买个房子,这才摆脱寄人篱下的不自在。他应该只有一个朋友,外号土豆子,矮丑、智力有缺。可惜了一把好力气,劳碌一生却不曾走上正轨,因果业力,到底有还是没有,如果有,他又造了什么业呢?

22. 长辈,有四子。早年靠脑子贪污,一时富裕,而后衰败,前三子都是农民或者近乎农民,四子在部队熬到了团长。为人聪明,但不讲道义,不过即使年老体衰,仍旧想方设法赚钱补贴子女,尽管没有回报。不是善人,也不是恶人,不过却是个好父亲。

23. 长辈,早年卖豆腐出身,辛苦活,好歹攒下一笔小家业,有一独子,结婚、离婚数次,被骗数十万,沦为穷苦之家。赚钱难,守财亦难,辛苦最终未必能够不辛苦。

23. 疯子。其一,女,徘徊在通往邻村的马路,靠捡垃圾、村民救济为生,原因不详。其二,男,游走于小学上学路上的田野,大人吓唬我们说他抓小孩,原因不详。其三,女,亲戚村的,常在家附近光着身子游走,据说是因为学业等问题,估计有些隐晦原因。其四,女,游走于去镇子的公路,偶尔背着一大捆柴禾、木棍走在公路中央,希望被车撞,原因不详。其五,男,游走于镇上垃圾堆、饭店门口,靠捡垃圾吃、要饭维生,据说是因为学业问题。

24. 初中同学,男,长相帅气,走路像个鸭子晃,我一度以为那时帅气的姿势,乃至东施效颦。

25. 初中同学,男,矮壮,初三毕业辍学。常干农活,辍学后进工地,后来成了包工头,我还未毕业时,他已经有车有房。长相黑煞煞的,却颇为义气,有胆有为不欺人,他看望过初中老师许多次,是最为念旧情、讲孝义的,羞煞了我这种薄情寡义的书生。

26. 初中同学,女。曾颇为富裕,零花钱不少,一朝父亲于工地意外,不知前路如何,直接辍学。意外,我做好面对意外的准备了吗?

27. 长辈,女,如今七十来岁。二十以前,一众姐妹中的老大,十二三岁就下地务农,做饭、洗衣、做农具、做衣服、带孩子。结婚后有过一段时间不错,巅峰时养猪百余头,被邻居下药全部毒死,连房子都赔掉了,夫妻二人从此租房颠簸流走,靠种地、卖点简单东西维持。五十岁后,只剩她一人,持续数月身上不足一百,每日盐巴、白菜、大米度日,连油都舍不得用,幸有几亩薄地缓解。因早年的钱财问题,打官司数年,终于出了一口气。晚年有国家补贴,兼之为人勤俭,日子尚可。她为人刚强,兄弟姐妹众多,困难时都能帮忙,却一个不求,更是装出过的不错样子,后来日子转好,反倒频频帮助亲戚,最大的缺点就是嘴太碎太毒了,或许许多苦难,皆因出口而生,这一张口,也在无形中给别人带来许多苦难。圣人之道,为而不恃,功成弗居,或许亲戚如果能做到这点,早已成就殷实之家。

28. 长辈,男。早年得父辈余荫,小有积蓄,为人勤快聪明,种地、养殖收入可观。因贪图美色,娶了个个子高、漂亮但人品智力差点的,最终家庭不和睦,对上不敬老,对下不爱子,贪食、好打牌,终成无底洞,表面日子不错,实际愈发困顿。

29. 亲戚,男。上面的长辈之子,贪食,听说从前亲戚串门,他会先把好吃的藏起来,走了再自己吃,后面我去他家串门,感觉人虽内向,却没什么问题,有吃的也会正常招待,也可能是有些长辈居高临下、自己为是的态度,招人反感了吧。他年纪轻轻,患了病,亲戚私下告诉我的,记不清是尿毒症还是什么,很难治,是吃出来的病,可惜了。

此后遇到的人,要么不了解,要么带着面具,叫人看不清真实面目,要么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扮演者学生、年轻人、老师、打工人等等角色,想来想去,已经没了继续回忆的兴致,隔了一整天,自己再翻看上面小学的流水账,也觉得无趣。

我见过的人不是很多,比我过的好的,占一大半,比我过的差的,也有一小撮。一个人经受的苦难,在我看来,一是源于旧业,就是投胎,天生的家庭、身体、智力很难改变,意外也很难控制,二是源于现业,就是当下的性格、见解、自我认知,精神病很少有知道自己精神出问题的,有些人的认知根本无法走出这个怪圈,以至于不断地造成自损,招来苦难。

人应该如何避免苦难?有两个办法,一是不断进步、未雨绸缪,但是不能防备意外,二是提高承受痛苦的上限,直到视痛苦如浮云,舍身忘我,超脱凡尘,这是最根本的而又最不近人情的方法。不过任何一种方法,都是难之又难的,因此苦难于绝大多数人而言,还是无解的。

如果正在经历苦难,不妨想一想人、我这两个概念,假如不以人的立场、不以我的立场去看那些苦难,还有苦难可言吗?假设完全不考虑人、我这两个意识,我,难道就不是我了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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