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朋友回老家了,他在bj工作了两年,休息了将近一年,已经回老家开启新的人生。
我们是高中同学,高一第三个月文理分班,我们被分到一个班上,文科班,住宿的男生没有几个,都是一个寝室。他人挺黑,也挺胖,是个吃货,那时候我心底非常以貌取人,从没想过我俩会成为一直到现在关系都很好的朋友。
什么时候开始和人成为朋友?我总是记不清这些时间线。
我的高中过的蛮古怪的,好巧不巧,我所在的班级又是全校最差的班(但是相对市内其他学校可能会好些吧),班里一共十几个男生,其他三四十个都是女生,男生里有精神病、混混、文艺青年、混日子的。
我们班是男生轮流抬水、倒垃圾,他们都觉得抬水和倒垃圾丢人,很少做这些事,以至于经常搞得大家都没水喝、垃圾桶臭烘烘的。我骨子里是瞧不起这种人的,但是也没讲理的念头,就扛了三年的水、倒了三年的垃圾,这位同学是一起扛水的其中之一。
他是花钱来的我们高中,性格很好,尤其作为一个吃货,很多女生吃不了的零食给他,他也不嫌弃,那时我潜意识非常羡慕这种性格,偷偷练了近十年,最近发现这种性格真学过来了。
高二,学校的食堂从大锅饭每月两三百,变成了大学式的堂口买饭买菜,不过并没有大学的物美价廉。一份荤菜8块,一份素材4块,偶尔有两块的菜,当初那个食堂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开业时在所有教室电视上播的视频:食堂老板说他们的菜,价格公道,每份菜都是外面饭店的三分之一,所以价格也是饭店的三分之一。
呵,外面饭店的老板要是有这等庞大固定的人流量,一份都要便宜好几块,这厮还舔着脸和外面饭店比,无语。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,听说那老板是校长亲戚,教育部里还有人,他们狼狈为奸,还封校不让去外面吃更便宜美味的,吃外面东西甚至要警告要处分。
高中彻底破坏了我对教育机构的印象。
那是13年,每天早餐还算不错,三四块,包子很大,午餐10块左右(二两饭2块,一个肉菜),菜不一定合口,而且是吃不饱的,晚餐常常吃3块的方便面+1块的馒头应付。我是农村孩子,虽然有足够的零花钱,但是想要在这个食堂吃上一顿好的,都仿佛被割了几刀。
朋友是个吃货,他管不住嘴,这才成了胖子,他总是在前大半个月好吃好喝搞得伙食费不够,我就和他买瓶橄榄菜,一人二两米饭,硬是凑合一两周,他是真没钱了,我是借机省钱,毕竟自己一人吃的这么简陋,面子过不去。
高三的课程很紧,除了月末,每周就周日下午放半天假,我俩喜欢去一里外的残破老店吃饭,那家店的炸酱面非常好吃,还有味道不错的炸串,一人不到二十,对我们而言就是难得的美味。
炸酱面的附近有一家土房饭馆,甚至有一块五的碴条、六块一盘的干豆腐,便宜,而且量非常之大,来吃的都是老人和农民(工),我起初非常好奇,但是感觉没面子一直没去,后来尝试过一次,没什么味道,也没什么不健康,就是便宜。
他能和我成为朋友,最初其实对他而言很不公平的,不过也挺感谢他,帮助我不断地反省自己。
高中的文理分班,文科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是无奈的选择,我可能算个另类,分班考试综合成绩年级近千人人里大概排30左右,抛开文科好像是12还是14(其实那时刚接触高中知识,半懂不懂的,自己都没想到成绩这么高),区别是我从小镇统招来的、没有补过课,甚至更是个没有任何底蕴的农村人。
文理分班时,我的脑子不知道是不是抽了,选了文科,理由是:因为自己喜欢理科的知识,所以不想被那些看着不顺眼的教材抹杀了兴趣,而且人人都说文科以后没啥机会,我就不信这个邪。
班主任、数学老师、生物老师、化学老师、物理老师都在劝我学理。印象里最深的是班主任和物理老师。
物理老师是位五十来岁的男老师,板书工整圆润,讲课很有深度,在我们学校很出名,甚至在全国都发表过十几篇论文,他在教过的几个班出了一道力学相关的题,用来测试潜力,当然没人能解出来。我的思路不错,是他很看好的学生之一,这么一位沉默寡言的人劝我两次。
班主任脾气非常火爆,但是对我不错,而且我知道她发脾气的目的,并不怕她,直到分班之后她成了隔壁班的班主任,还是劝了我一月有余。
那时,我是个自大狂,甚至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,可以赶上爱因斯坦,哈哈。
其实至今为止,我对自己的理科思维还是感觉良好。初中时问数学老师的问题,常常导致他思索良久,有时甚至不得不拿出微积分什么的说:这个用微积分倒是能讲通,但是对你还太早。至于初中物理老师,后来我都不敢问了,实在是问过之后怕他尴尬。
高中教材感觉很难,但是给我更多的感觉则是讲不到根本,是在用一个概念解释另一个概念,周而复始,那时的我已经有哲学化精神病的倾向,怕被这些知识绕进去,潜意识非常排斥。
这是命运影响了性格,还是性格影响了命运?
如果我选择了理科,至少可以考个不错的重点,还是理科,找工作想必会顺风顺水,不过我自己坑了自己。
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坑了自己,想象自己如果是个在实验室埋头苦干的小伙,或者是那些大厂顺风顺水的员工,也不觉得那样好,我不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,但是那些不曾吸引我。
[又跑题了,这是犯了绮语妄语,虚荣心作祟,虚荣心源自我他分别,总拿自己和他人比较,比较高低,比较优劣,这个分别心在,我就会一直挂记此事,就会一直不能真正坦然]
那时我是个自大狂,喜欢教别人数学题,喜欢指导同学人生。我的妄语导致几位觉得理科很难的女同学转了文科,我忘记那时自己是如何有理有据、慷慨激昂的说辞,影响自己就罢了,还影响了别人,如果能回到过去,我要抽自己几个嘴巴子,把嘴堵上练闭口禅去。
和这位朋友走的很近,他没什么朋友,我则是看不顺眼那些好吃懒做的男同学。不过我总是以一个成功人士的心理和他聊天,每天熬夜看小说,只睡2-5个小时,白天上课还睡觉,成绩依然是前三,那时我飘了。
他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,聊天的话题总是好吃的、好玩的、八卦琐事,他笑点很低,经常能笑出猪叫那种类型。
很奇怪,有这样一位朋友一起聊天吃饭,我却越发对自己不满意。他拿我当朋友,我却心底里高高在上,他的生活充满乐趣,我却是个装高冷的虚伪之人,他能坦然帮人跑腿索要好处,而我则背着重重的面子……
就像美女总要找个差点的闺蜜陪衬,那时我也是这个心思吧?
初中是第一次学论语,那时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’,对童年不太好过的我而言,印象十分深刻,舍身处理的想,如果我是他,他是我,我该怎样想?我就这样想着想着,竟然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。
这位朋友是一个很单纯的人。
我们已经认识了将近十年,仔细回想自己的心理经过,他对我影响很深。放下面子的想法,在认识他之后,又强化了一次,做一个单纯的人,是从他身上学到的,做一个谦卑、追求平等待人的人,也是和他做朋友后反思到的。
去年我又从老家那边回到bj,找房子那几天全靠他和他父母帮忙,他们不是有钱人,租的小屋很挤,但却是真心善待他人的人,我们的三观其实相距甚远,但是缘分,还真是奇妙。
文科班前三也不是那麼好進的。
成绩对我来讲是个尴尬的故事……现代版伤仲永